浓稠如墨的夜幕将东川市彻底笼罩,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云顶会所外,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出一圈圈诡谲的光斑,红的、紫的、蓝的光影相互交织,像是无数双诡秘的眼睛在窥视着这座城市。
冯天明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哗”的声响,在会所门前缓缓停下。这里是伍德刚开业不久的私人会所,整栋建筑气派非凡,外墙采用名贵的云文石,精美的浮雕诉说着奢华的过往,装修豪华程度令人咋舌。?
透过车窗,冯天明看见伍德正与罗军倚在雕花门廊下谈笑。伍德身着剪裁精良的定制西装,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罗军穿着一身笔挺的休闲装,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雪茄的红光在伍德指间明明灭灭,袅袅青烟在雨幕中很快消散。
刘天金则独自站在旁边,像是刻意跟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他眉头紧锁,不停地低头看表,额角青筋随着动作微微跳动,如同一只被惊动的困兽,在原地不安地徘徊,周身散发着压抑又紧张的气息。?
车门开启的瞬间,裹挟着浓郁香水味的冷气扑面而来,那香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气,令人有些窒息。“天明常委,可算把您盼来了!”伍德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手掌虚搭在冯天明后背,指尖若有若无的压力让冯天明肌肉瞬间绷紧,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油然而生。水晶吊灯在长廊上空投下细碎的光网,冯天明每走一步,光影就在他身上晃动,像是踏在碎玻璃上,脚底传来细微的刺痛感,也仿佛预示着这场聚会暗藏危机。?
安宇则等在包房门口,他身姿挺。拔,表情冷峻,看到冯天明来了,一句话没说,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默默地跟在后面走进了包房。?
包房内,奢华程度远超想象。整面墙的酒柜里,1982年的拉菲整齐排列,像列队的卫兵般庄严肃穆。瓶身倒映着穹顶的水晶吊灯,将墙面切割成流动的星河,璀璨夺目。意国手工刺绣的暗红色丝绒窗帘半掩落地窗,窗外雨幕被霓虹浸染成紫金色,与室内鎏金雕花的巴洛克式家具相映成趣。家具上的雕花精美绝伦,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极致的奢华,仿佛在诉说着主人雄厚的财力与不凡的品味。?
“快请坐!这张紫檀圆桌可是特意从姑苏老宅运过来的。”伍德笑着拉开镶贝座椅,冯天明落座时听见木质纹路里传出细微的嗡鸣,仿佛这张桌子承载着岁月的故事。桌面中央摆着整块和田玉雕成的转盘,纹理细腻,温润光泽。冰镇的帝王蟹腿泛着冷光,蟹腿粗。壮,一看就价值不菲。旁边高脚杯里的鲟鱼子酱闪着幽蓝光泽,每一粒都裹着金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来常委,咱们先尝尝这道凤凰涅槃。”伍德亲自掀开银质餐盖,蒸汽升腾间,一道精美的菜肴呈现在众人眼前。用松露和鱼子酱堆砌的凤凰栩栩如生,羽翼竟是用深海龙虾肉薄片拼贴而成,每一片龙虾肉都薄如蝉翼,纹理清晰可见。喙部点缀着碎钻般的藏红花,为这道菜肴增添了几分贵气。罗军夹起一片龙虾肉,刀刃划过盘底时发出清脆声响,冯天明这才发现瓷盘竟是宋代官窑冰裂纹,在灯光下泛着幽幽青芒,古朴中透着高雅,价值连城。?
刘天金始终沉默着,面前的和牛刺身早已凝结出霜花。他眼神游离,时而看看桌上的美食,时而偷偷瞥向冯天明,当伍德举起镶金边的骨瓷汤盅,盛着用百年陈皮煨制的极品血燕时,冯天明瞥见刘天金喉结剧烈滚动,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完全不敢抬头看他,仿佛在极力隐藏着内心的不安与渴望。?
开席之后,罗军便举杯提议道,“各位兄弟,咱们今天这第一杯酒必须敬天明常委。感谢他为我们东川发展劳心劳力,感谢他为兄弟们的事业雪中送炭!”罗军说完,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酒杯相碰的清脆声响中,冯天明敏锐地察觉到伍德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游离,那目光深邃而锐利,像是在打量猎物,仿佛要将他看透,冯天明内心不由得警惕起来。?
按照东川的规矩,大家一起喝三杯之后,伍德主动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走到冯天明面前,满脸带笑地说道,“常委,这次东川钢铁厂家属区动迁项目的事情,您费心了。这杯酒我敬您,祝您家庭幸福,事业顺利,步步高升!”伍德说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那笑容看似真诚,却让人感觉暗藏玄机。
冯天明笑了笑道,“伍德先生,你这话我可担待不起。项目的事情,我跟安宇书记也只是做了一些前期的工作,真正拍板的是龙城书记。你如果真的要感谢,那可得找对门啊。”说完,冯天明就仰头喝了这杯酒,一屁股坐了下来。
酒虽然喝了,但伍德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天明常委,感谢您的提醒。龙城书记那里,我已经去感谢过了,还是天金陪我一起去的呢。毕竟他们是亲兄弟,熟门熟路的!”伍德说着就转头看向坐在末席的刘天金。
既然伍德点了刘天金的名字,冯天明决定将计就计,于是便重新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说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天金董事长今晚也在啊。伍德先生,在东川做事,别的门子可以不拜,但咱们天金董事长这里必须要拜。就连我这个市。委常委,见到天金董事长也要笑脸相迎呢。”
伍德一听,马上接话道,“常委,您说得对。不过,我跟天金董事长可是老朋友了,一直互相支持,可不存在拜门子那一套啊。”伍德随即也加满了一杯酒,“天金兄弟,话都说到这儿了,咱们一起敬天明常委一杯吧。”
伍德话音刚落,刘天金便“噌”的一声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端着满满一杯酒走到了冯天明面前。
虽然极力掩饰,但从刘天金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出,此刻,直面冯天明,他的心里异常紧张!因为之前,关于伍德的事情,他对冯天明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