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现境和深渊,这都是组织之所以能够存在的前提。
可现在,却有人为了消耗品,不惜重创自身?
这一份决心和胆魄固然令统治者为之动容,可同样,如此的愚行,也只会让侏儒王冷笑出声。
“那又如何?”
槐诗毫不在乎,“可能在你看来,没有价值的人为有价值者效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或许在深渊中,没有力量的人为有力量的人掌控才是真理,可这样的真理,我不喜欢。
“焚窟主,现境可不是以力而成的地方。”
他说:“别拿你们那一套来衡量一切。”
“那你们那里一定很可笑。”
焚窟主咧嘴,似是戏谑:“难道你们天文会,你们理想国,不正是曾经最强的力量么,槐诗?
你们明明用力量创造一切,却又惊恐无比的用更多的力气将力量锁在笼子里,称之为秩序。
到最后,你们甚至觉得,笼子就是自己的家。
可没有任何人想过——那只是你们自欺欺人的借口和幻觉!
一旦从其中走出,你们就会知道,所谓的‘笼子’只是幻影,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可我不正站在你的面前么?”
槐诗笑起来了,抬起手指,指向了自己,“我就是因你们口中的‘笼子’而成就的人啊,焚窟主。
倘若不存在笼子,那么,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有我。
而倘若不存在你所轻蔑的工具,那么现境就不会存留。你们不会明白,正是被你们所鄙夷的‘笼子’,才是我们踏上战场的理由。
只有强者才能存在的世界毫无意义,我们拼尽一切,牺牲所有,只是为了创造和地狱不同的地方!”
寂静突如其来。
焚窟主愕然,不解的看着槐诗,就好像不确信槐诗是否讲了一个笑话,难以置信,可又忍俊不禁。
在明悟的瞬间,便再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令人敬佩……哈哈哈哈哈……”
焚窟主扶着魔剑,不顾胸前绽开的伤口,嘶哑的发笑,乐不可支:“可是,槐诗,可在我看来,你们的世界分明才是地狱啊!”
“强者为弱者所制,个体为族群所挟,却用理想否定现实,用超脱者作为工具。和我们这些统治者比起来,所谓的‘人类’这个族群的存在,说不定才是真正的怪物!
为了对抗深渊,你们正在创造比深渊更加离奇,更加邪恶,和更加癫狂的地方。
为了践行你们的理想,你们轻蔑所有,觉得一切都应该被踩在脚下……可前提呢,槐诗?”
焚窟主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你们居然将理想中的天国,居然建立在地狱之上?这一场战争,与其说是我们想要毁灭现境,倒不如说是现境需要我们才对吧!”
天文会。
理想国,统辖局,存续院。
东夏、罗马、俄联、天竺、美洲,五大谱系。
全境上下数百上千个国家,无数边境,独立城邦,常人,升华者,炼金术师,学者……一切,都依托于这遍及全境,仿佛纲理伦常一般的秩序,并且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