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刻会意,虚扶一把,说天寒风急,送他一程。
张医官忙谢,却不推辞。
至檐下,两厢停步,沈刻问:“如何?是有其他病症?”
张医官躬着身,忙摆了摆手:“少将军宽心,并无旁的,姑娘元损体虚,此乃慢症,急不得,好生将养便是,并不伤及性命。”
于是沈刻挑眉,等他下文。
然斟酌半晌,他老人家才委婉开口:“是这样,《内经》有云,‘冬不藏精,春必病温’,姑娘久病初愈,正值培元固本之际,是以将军若能稍抑云雨之念,于静养气血一道,便大有裨益,待温养月余,身有好转,自可阴阳相济,享鱼水欢愉。”
“……”
什么鬼话。
张医官见他脸色忽僵,忙又补了句:“当然,若调养得当,半月也是相宜,少将军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等上月余着实为难。”
说罢,还体谅地呵呵笑了两声。
可身侧之人面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精彩了,他赶忙收了笑,不再言语。
及至送走这位老医官,往回走,沈刻心绪仍旧很不平静。
不想刚往里迈步,又撞见裴雪竹在婢女伺候下欲换寝衣。
虽未看到不该看的,可他脑子里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方才张医官说的什么阴阳相济,鱼水欢愉……
什么欢愉,他只觉得现下站在此处很是多余。
匆匆扔下句“回头再找你算账”,便又往外走了。
见他这般反复无常,雪竹也未理会,她方醒转,许多事还没厘清,走了正是清静。
换过汗湿的寝衣,又喝了些温粥,雪竹感觉身上终于有了些力气。
在婢女搀扶下,她自床榻起身,缓慢走了几步,可没一会儿,额角便冒出冷汗,眼前重影,婢女见状,小心扶着她往一旁罗汉床上稍歇。
待缓过劲来,她终于想起问眼前婢女:“你叫什么名字?”
这婢女年纪虽小,人却机灵,闻言忙道:“奴婢雨天出生,阿爹便为奴婢取名‘小雨’,然被买入府中,嫣儿姑娘身边已有一位姐姐唤了这名,正要求姑娘赐名才是。”
“雨天出生,”雪竹略一思忖,“‘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霁乃雨后初晴之意,便唤‘阿霁’可好?”
“阿霁,阿霁……”她反复咀嚼二字,脸上浮出一团喜气,“听来比小雨诗意多了,自是极好的,奴婢多谢姑娘赐名!”
雪竹见之,也弯了弯唇,而后又饮了口热茶,不着痕迹问道:“阿霁,方才听你提及嫣儿姑娘,这位是…府中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