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宫城外的永盛门,竟已有数千洛京百姓簇拥靖王所率军兵,长街相随。
与昭华门的民心所向、畅通无阻相比,东西方向的祈安门与延年门情况较为棘手。
两门守将皆为昔日闻人氏朋党,心知即便称降,靖王也不可能轻拿轻放,故而死到临头,也要奋力一搏。
不过诸般挣扎终是徒劳,在威远精兵攻坚之下,两门也并未抵抗多久。
日暮时分,残阳笼罩着这座鲜血与火油交织的皇城,仿佛在宣告曾横行大昭的闻人氏一族就此落幕。
沈刻带领亲兵穿过西市,一路奔袭至宫城西南方向的敬安门外。
敬安门是最接近大昭内廷的一座宫门,宫中采买、外出等一应事宜,皆从此门出入。
此刻满身血污的丰羽看着眼前巍峨宫门,已是压不住满腹怒火。
王爷未免太过偏私!
自怀阳出兵以来,仗都是他们少将军打的,到了洛京,王爷却领着世子走正南方向的昭华门,独留少将军领兵攻打西边的延年门。
谁都知道延年门是块难啃的骨头,非说能者多劳,他也懒得计较。
可南北数门既开,军兵竟未第一时间赶来里应外合,即便清缴贼寇刻不容缓,又何至于精兵尽出,腾不出手来帮衬?
此番做派,不过是要让全城百姓都知道他靖王爱民如子罢了,平白让他们损兵折将,耗费许多工夫!
丰羽心里窝火得紧,偏偏城门刚破,靖王那边又派人过来传话,命他们顺路从西南侧宫门进宫,清理内廷。
听到这话,他都气笑了。
路还能这么顺的?
他实在忍不住,啐了一口,朝沈刻不忿道:“王爷怎能把费力不讨好的活儿都扔给少将军,内廷不过是些后妃与内侍宫婢,能立何功劳!”
沈刻垂眸,擦着枪上鲜血,漫不经心道:“内廷怎么了,你不是想看后宫美人?那便刚好看个够。”
说完,银光一闪,他手中那柄长枪便如离弦之箭,直直向前,稳扎在敬安门的匾额之上。
身后精兵见状,立时昂首,高喊冲杀,跟着他策马疾奔向火光连天的宫城。
独留丰羽在原地愣了几瞬,等回过神驱马向前,还在纳闷——
不是,他什么时候说过想看后宫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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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醒醒!您快醒醒!”
有人在唤她。
这声音,不是碧芜,也不是霜蕊,好像是……云雀。
雪竹昏昏沉沉的,费力挣扎半晌,终于睁开眼。
眼前先是一片朦朦胧胧的光晕,过了好一会,她才看清云雀那张放大过后,面露欣喜的脸。
不过只一瞬,那欣喜又被焦急与内疚所取代:“娘娘,您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