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各种阴暗情绪涌上心头,霍岭生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怀中的人。
手机不断响动着信息提示的声音,发小群里一直有祁焰和黎清叙他们的消息弹出。
霍岭生瞥了一眼手机,反手扣下,脑海里在疯狂做着斗争。
却在车辆行驶至一个转角,街灯明亮,他无意间瞥见车窗上倒影出来的自己的脸。
模糊地映在车窗上,外面夜幕下的景致飞快掠过,他的脸也像是被飞速拉扯。
变成扭曲的,丑陋的,贪婪的,逐渐描出和霍成峰五官越来越相似的一张脸。
霍岭生怔了片刻,心湖阴暗潮水激荡,却忽然被一道寒气冻结住一般凝在半空。
他望着车窗上令自己无比厌恶的丑陋面孔。
而这时,怀中的人从苍白的唇瓣又溢出一声宝宝和阿延。
霍岭生视线从车窗上移开,再度落回这张陷入意识朦胧状态下的漂亮面庞上。
恍然回到七月那个炎热的夏日上午,凤凰花树开得热烈。
一只木鸟从头顶的窗户横冲直撞落下,继而一双清透漂亮的眼眸透过纷纷扬扬的火红花瓣映在自己眼前。
还有那个暗光昏沉的傍晚,炸开在他们周身的金屑和烟花。
他那样期盼着一个美好生命的降临,提起肚子里的宝宝时,整张脸都是开心向往的。
打理着一座漂亮的小院,一个人将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即使身处僻壤的乡间,他的身上也有一种生动鲜活的生命力。
像阿延带过来的那株兰花,长在偏静幽谷,却独自绽放得美好绚烂。
这样一个美好的,有着自己生存方式的无拘无束的人,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想着禁锢他呢?
霍岭生垂下眼眸,眸色幽暗不明,心头千思万绪涌集,剧烈地挣扎撕扯。
他一直盯着怀中的人。
过了许久,翻过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地址发给你了,你过来找他吧。”
皎月被薄云遮住一丝清明,一阵细微的风吹过,银辉洒落,披在黑夜里快速疾驰过来的车辆。
谢津延几乎是跑着奔向了医院楼层,一身寒露,鞋头和脚底仍粘着泥土和尘灰。
他的发丝很是散乱,翘起几缕,总是齐整的衣服在焦虑不安中染上褶皱,领带被揪扯得很乱。
看到病房前颓丧的身影,他目光淡漠地掠过,随后走进病房,一把握住还在昏睡中男人的手。
漆黑冷厉的眼眸流出眼泪,他像捧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哭得无声。
谢津延真怕三年前失去亲人的一幕再度上演。
“江先生只是动了一点胎气,身体没有大碍,肚子里的宝宝也安然无恙。”
护士见这位俊逸非凡的男人一进到病房,就开始握住昏睡中那个漂亮男人的手一个劲儿地亲吻,从她的视角能看到他溢出眼角的水光。
护士忍不住出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