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偶尔他在傍晚醒来,看到漫天的烟霞,明明那么绚丽灿烂,锦纱似的铺满一整个西边的天空。
可随着锦纱下沉,隐入山下,他在这时涌出了一种莫名的茫然和空荡,望着逐渐降落的夜色,像是要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还有春末时,看到曾经开得热热闹闹的花在一场大雨后落了一地,之后换上新叶,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相比繁花似锦的春天,江之遇更喜欢带着暑气漫长的夏季。
树木颜色虽然绿得单一,好像满世界都是千篇一律的色调,却能持续很长时间。
江之遇帮养子接过他的书包,男孩高高兴兴的,没有注意到自己小叔脸色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还有,霍叔叔怎么也在养父这里。
江之遇之后便去卧室拿帮昭昭小叔收好的那枚袖扣。
而在这个时间,工具屋里剩下谢津延和霍岭生两个人。
两人面上表情都有很多隐晦。
不等这位脸色阴鸷,一副捉奸架势的发小开口,霍岭生冰冷截断话音。
“先说好,我来这里是有正事的,不管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样的揣测,都与我无关。你打着你小侄子的幌子来他养父这里是什么目的,我也不关心,总之你要防备的人不是我。”
谢津延:“……”
谢津延一口气堵回去。
“所以你的正事是?”
他目光仍旧审视着这位怎么想都与这里没有半分瓜葛和牵扯的一心在山寺修行的发小身上。
霍岭生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面色如常地将此行目的再次讲述了一遍。
听完他所说的,谢津延阴沉面色稍霁。
相比于黎清叙凑巧跑到这里做义诊,一向清心寡欲、正正经经的岭生确实更有说服力。
他们几个人中,最不会耍心机和耍手段的人就是岭生。
准确来说,是不屑于用这些方式。
何况那个男人的手确实巧。
谢津延没再问下去。
天色更晚,他抬腕看一眼时间:“你是不是该休息了,晚上有住宿的地方吗?”
霍岭生:“找了家村民借宿几晚。”
“你呢?”
霍岭生问,“住昭昭养父这里?”
谢津延心头那股郁气好似终于泄出去一般,压住唇角四平八稳道:“嗯,他们给我留了间房,没必要去外面找。”
霍岭生探究目光落在他身上半晌,冷眼旁观却又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视线停留。
最后转身:“别再做出禽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