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的时候,他只觉得那些东西矫情琐碎,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花大量的笔墨记录这些无意义的片段。如今忽然醒悟了那字里行间藏着怎样让人耳根发烧的亲热狎昵,不由庆幸后怕——幸亏没有被旁人看到。
但这些手稿该怎么办?
凌昭抬眼看了眼屋角,那里还整齐地堆着好几只大箱子,里面全是凌四爷的手稿。
父亲是兴致来了什么都要落到笔尖的。只是文字的东西只要写下来就难免被人看到。可这些内容如此私密,怎能外流。
若毁去,又不忍心,毕竟是先父遗作。
他与父亲错过这许多年,实不忍心将父亲这些凝聚着饱满情绪,记录着鲜活人生的手稿焚去。
握着下巴沉思片刻,唤桃子另取了空的书箱来,亲手将挑出来的手稿放进去,挂上了锁。
先这样吧,待他全部归整完,把挑出来的、不能让外人看见的这些全都交给母亲。
作为儿子他没有资格决定这些手稿的存毁,还是交由母亲来决定吧。
凌昭最终还是歇在了水榭。
桃子给他铺床。
凌昭一撩眼皮:“笑什么呢?”
桃子期盼地道:“明天又是旬日了。”
旬日里小郎君们都要过来,李子柿子只许在书房外伺候,屋里只让南烛飞蓬上前。
而她呢,被分派负责林嘉的人身安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摸鱼了。
杜姨娘的院子虽狭小,她们姨甥俩的手却是真巧。除了当日新鲜做的点心果子,还有许多平时做的小食。
桃子借着护送林嘉,可以在小院那里停一停,跟林嘉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摸一整个早晨的鱼!简直不要太舒服!
凌昭没说话,过了片刻,才抬起眼。
“桃子,明天叫飞蓬跟你一起去取食盒。”
他道,“你直接送林姑娘回去。”
桃子抬头:“咦?”
烛光中,探花郎寝衣半敞着襟口,胸膛精实,锁骨沟横。
那让京城贵女们痴迷的眉眼鼻梁薄唇,却蕴着霜,疏离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