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一下。
有点香,再尝一下。
九如被它的糙舌头弄得哈哈笑,他摸到狗肚子上的布带,发现它的伤早已好得差不多,顿觉惊奇。
到底是妖兽,和人就是不一样啊。
自这天起,妖物便在庙里驻扎了下来,与人做伴。不过,寻常人家里都是人养狗,这里却成了狗养人。它日日出门打猎,猎到的野物,它自己吃掉大半,余下的拿回来喂人。
除了肉,九如还想吃野菜,狗只是不屑地睨着他。第二天回来,它将猎物吐到人面前时,上头却粘着几片冻坏的青叶子。
哪怕狗是妖物,也没法儿每天都捕到食物,只能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活。九如却十分满足,尽管他还生着重病,可晚上不挨冻,还能时不时能吃到一口肉,他的气色逐步见好,身上同样胖了点。
“听人说,这辈子变乞丐,是因为上辈子打乞丐。”
一天傍晚,九如苦恼地笑道,“这么看,我上辈子,原来是个无恶不作的歹徒啊。”
黑狗无动于衷地打个喷嚏,懒散地甩动尾巴,卧在他身边盘算。
人胖了,更香,再养养。
“等我们熬过这个隆冬,到了春天,就往进城的方向走,”九如怀着希望,蜷在狗的长毛里,心满意足地搂着它的脖子,“到了春天,我一定可以好起来……我们就在城外找一片地,自己盖房子,种田。我还想做点小买卖……”
狗低下头,看到人微笑的面庞。
身为妖物,它不知道人能不能痊愈,只是听到人期冀的声音,听到他对未来的规划,它身上竟也奇异地温暖起来,仿佛有一束光照着它,令它热融融地发烫。
“还想看日出,”九如自言自语地道,“如果能到山顶,看到太阳照在无边无际的树林上……那就最好了。”
狗犹豫须臾,力度轻柔,舔了一下人的眼睛。
数日后风雪更甚,狗要花更多的时间出去狩猎,为人寻找吃食,有时候,要等到半夜才能回来。这天,九如升起火堆等它,却听见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似乎是朝着这边来的,他吃了一惊,连忙扑灭火堆,躲到墙角。
喧哗震天,马匹被拴在庙外,四个男人一边大声哈气,跺脚,一边抱怨着走进破庙。为首两个衣物华贵,身后的大约便是小厮。
“冷死人了!”
男子大声道,“这个贼老天,一点活路不给人走!”
“得啦,”他的同伴劝道,“回城再找乐子,如今在外头先将就着,坐歇一夜,等风小点就动身。”
男人忽然戒备起来:“哎,不对,这庙里有人!”
他一扬下巴,身后两个小厮如狼似虎,即刻扑向墙角里的九如。他久病不愈,此时就像被老鹰提起来的小鸡,来不及闪躲,就叫提溜到中间。
“大人宽恕,”九如无力反抗,只得求饶,“我只是暂住在这个庙里的乞儿……”
男子点亮火折子,不由一哂:“我还以为是歹人呢,原来是个乞丐……我问你,此去镜城中,大约要多少路程?”
“我,小的不知道,”九如被押得难受,头晕脑胀,脸孔逐渐发白,“小的一直在这间破庙里……”
“不知道?”
男子将浓眉一挑,“你又不是个傻子,又不是个哑巴,长这么大,连路都不认得了?我看你是成心要跟我们作对!”
不等九如辩解,男子喝令道:“拖出去,栓到马旁边,等风雪一停,就叫他给咱们领路!”
九如大惊失色,旁边的同伴笑吟吟的摸着扳指,只是不言语,他竭力挣扎,大喊道:“我说了不认路就是不认路!我说了……我不认路!我不认!”
他犟脾气一上来,先嚷得自己眼冒金星。不等主人开口,小厮已是目露凶光,扬起手来,便要劈头盖脸地打下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