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淮在胡思乱想,却没有神游天外,而是时刻关注着一里之外的战局。
见宋金双方步卒相距已不足百步,刘淮吐出口中咀嚼的茶叶,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差不多了。”
盘膝坐在左手边的张小乙闻言直接振奋,就要起身。
可刘淮右手边的张白鱼却攥着马缰,艰难开口:“不成,再等等,等金贼马军动了,咱们再动!”
张小乙一怔,却是立即反应过来,瞪着血红的眼睛沉声狞笑:“这种时候你还耍小心思,张白鱼,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金军骑兵还未动,此时出战,说不得便要与之对上。甲骑疾速奔驰下,一根树枝木棍也能变成杀人利器,更别说专门用来破甲的骨朵长矛了。稍不留神就是伤亡惨重的下场。
身处南方,骑兵难得,张白鱼是在不忍心抛洒这些家底子。
这些张小乙自然也理解。
毕竟保存自家实力无可厚非。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魏胜的帅旗都已经快入阵了,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不听军令。真当军法是摆设吗?!
刘淮也是怒气勃发,却还是强压下来。
还是那句话,北伐是要讲究团结的。
北伐军就这么点人,其中山头林立,谁都有两把刷子,谁都不服谁,有叛逆的还能都杀光不成?
凑合过吧,还能离咋的?
难不成先不打金贼了,先在芦苇荡中五十骑对五十骑厮杀一回,分出个高下再说?
说句难听的,天父杀天兄也得在天京得手之后再干啊!
“张四郎,随你吧。”
刘淮叹息一声,随后举手握拳,身侧的张小乙猛然挥动了手中的飞虎大旗,属于他二人的五十甲骑纷纷上马。
而张白鱼的三角红旗却没有竖起来,所以属于他的五十骑依旧坐在原地,望着身边上马的袍泽,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开始惶恐的窃窃私语。
张白鱼哪怕没回头,也知道身后有数十道眼光射向自己背后,他如芒刺在背,连忙上前抓住刘淮的马缰:“再等一下,就等一下,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最起码要等金贼马军定下攻击方向再说。”
刘淮依旧用只能周围几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质问:“若在阵中的是张荣张统制,你是否还会说等一下?”
见张白鱼脸色更加难看,刘淮夺过马缰,声音变高:“随后见机行事也好,一直缩在这里也罢,接下来的事情,就请张四郎自为之吧!”
说罢,刘淮更无一言,当先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