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很享受成为上杉宗雪监护人的职责。
唯一麻烦的是法医病理科还有另一个人。
苍老的大河内教授拿着公文包进了房间,和还在穿短袖的上杉宗雪相比,入秋之后大河内教授就穿上了厚重的长款阿玛尼大衣外套,显然老年人的身体产热能力不能和两个年轻人相提并论。
这位老教授也是池田绘玲奈仅有的极少数不反感的男性,他都七十多岁了德高望重又是上杉宗雪的导师,偶尔看自己几眼,绘玲奈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厌恶之心。
大河内教授已经习惯了绘玲奈天天出现在这里,但今天不同,他特别示意上杉宗雪过去一下:“上杉君,你过来,关于上次文京区纵火杀人事件的事。”
老教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绘玲奈,心想这位女警对自己的学生来说似乎没有那么般配。
“是。”上杉宗雪来到大河内教授面前,恭敬地低头。
他一向是验尸处理完后续都不管了,验尸报告和后续的证明他比较少参与,大多是大河内教授的其他研究生和医务局那边的关系处理,但是警署那边的收入是他一个人享有。
东京医科齿科大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上杉宗雪一个人就搞定了验尸的所有业务,但上杉宗雪必须要承大河内教授的人情,如果不是大河内教授的人脉,医务局和其他学生不一定愿意给他写那么多验尸报告。
日本文化是这样的,活由上杉宗雪干,钱教授却可以光明正大地拿走,下属的功劳归上司,上司的过错由下属承担!
也就是大河内教授不在意这些事,他太老了什么都见过了。
“上次那件事,警视厅那边说可能还是需要你再写一份报告。”大河内教授皱着眉头:“在公诉的过程中,地检那边调查出了明石女士的前夫婚内有严重的家暴问题和出轨问题,因此要求对明石女士的诉讼再审,警视厅那边需要你的帮助。”
上杉宗雪也皱眉,他知道这件事。
文京区纵火杀人案等到真的提起公诉时变得错综复杂,表面上来看问题很简单,就是明石女士谋杀了前夫小山宪刚,因此以纵火罪和故意杀人罪起诉即可。
但这件事到了地检那边却变得非常复杂,首先是地检查出了前夫哥有过婚内家暴的历史,然后好像还顺便查出了前夫哥曾经有婚内出轨,其次是由于离婚赡养费没有按时支付,地检认为明石女士不负有完全的责任,警视厅公诉的量刑过重,要求重新审计。
这件事牵扯到了上杉宗雪。
上杉宗雪对前夫哥的劣迹不意外,根据社会调查,至少一半的日本男人有不同程度的家暴习惯,而日本夫妻结婚八年之后出轨的概率超过50%,曾经有电视台调查过关东的单职工家庭主妇家庭,发现调查的样本中六成的匿名夫妻承认过自己曾经出轨。
但地检就是要拿着这件事说事,还是让上杉宗雪感到了一丝异样。
“这只是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上杉君,以后这些事,你会碰到的越来越多。”大河内教授沉声说道:“有些案子,如果警视厅认为要重判,那么地检就会要求轻判,如果警视厅认为应该从轻处理,地检就会要求重判。”
上杉宗雪沉吟着点头,试探性地问道:“感觉和案件本身无关……是派系对立的原因么?”
“正是。”大河内教授有些厌烦地捏住手里的钢笔:“谁都希望手中的权力再大一些,警视厅和地检之间的对立持续了几十年了,上杉君,你自己要注意。”
“你现在还能两不得罪,但是……如果按你现在这样做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你要彻底倒向其中一边。”大河内教授望向窗外:“你和我不同,上杉君,我知道你不喜欢待在实验室里,那你继续做下去,总要面对这些事。”
“我们不是来当政治家的,但我们也无法避开政治。”
上杉宗雪眯起了眼睛,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处的绘玲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