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英灵漂浮的身躯不知何时落在地上,他一身渊渟岳峙的气势,此时此刻却浑身青气翻滚。
整个身躯都颤抖着,像是要从某种遥远的混沌中挣脱出来,当空呐喊什么。
他没有出声,可冯原柏却再也忍不住,就要回过头。
不为其它,只是实在有种冲动,想要看一看身后说出这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年轻人,此时此刻究竟会是如何神态?
若不能看此一眼,岂不是枉费他逢此盛会?
此生此世,他只怕都要拊膺顿足,悔恨万分!
身后却豁地伸出一只手,死死摁住了他的头颅。
冯原柏忍不住喊了声:“陈叙!”
一语惊醒此时浑身震颤的大儒英灵,但见其豁然往前一步,伸手扶住了陈叙的双臂道:“这是一句诗,对不对?
此诗定然还有整首,是不是?
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诗文全篇?
你写出来,你写出来啊!”
因见陈叙未回应,他又慌忙说:“对,对,要纸笔。纸笔啊,我有,我有的。”
说话间他伸手在胸前衣襟内一顿寻摸,不曾寻到什么,又连忙伸手去掏自己的袖口。
还是不曾寻到什么,他顿时便好似是被雷劈般浑身一颤。
然后他就哭了起来:“生时不带一缕,死时不着一文。
我是英灵,非是鬼魂,死后竟什么也没有。
我竟什么也没有啊……”
不名一文不是苦,苦的却是此时此刻留不下那一句诗文全篇。
如此万分苦恨之际,冯县令的声音小心翼翼响起:“前辈、我……我,晚生后进随身带了纸笔。”
“你有纸笔?”只听一声爆喝,“你有纸笔你为何不早说?你快些拿出来!”
冯原柏哪里敢耽误?
慌忙从袖袋里取出自己的印章,两指一引,印章中便掉出了笔墨纸砚。
大儒英灵挥袖一拂,卷起纸笔塞给陈叙,然后他自己一撂衣摆,就转身走到陈叙面前,将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