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没有料到平乐被禁足了,还能派人盯梢她,不由凄然一笑。
“好个腌臜手段。”
冬序很快从车行找来一个老车匠。
老车匠花白的山羊须上沾满了雨水,咧着嘴巴笑,指着车轴榫卯下的裂痕,对冬序道:“幸亏姑娘发现得早,若是走山路,这车非得散架不可,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回行宫的路上,有几处崎岖陡峭的险坡,一旦车身颠簸,极有可能坠入山涧崖下。
文嘉与陆佑安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车子修好,文嘉下了马车。
陆佑安再次上前,将竹骨伞撑过她的头顶:“公主往后出行,当多带随从,以保周全……”
文嘉立在伞下,看雨水从伞沿落成一串银线,浅浅而笑。
“我比不得平乐殿下,前呼后拥,有差使不完的杂役……”
陆佑安知她心结,未再多言,悄然将伞柄塞入她掌心。
指尖相触。
温热稍纵即逝,灼得心尖轻颤。
“陆某让阮泽护送公主回去。”
陆佑安退后两步站在屋檐下,朝她欠身一揖。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落寞,像一只折翼的鹤,
文嘉看着他雨帘下清瘦的男子,手指捏得发白,终是未再多说一字。
青帷布帘合上,驴车渐渐远去。
陆佑安在雨雾中伫立良久,才转身离去。
斜对街的望江阁二楼,身着婢子打扮、头戴笠帽的平乐公主立在窗边,心中妒火中烧,几乎要将腰间的丝绦扯断。
“好一对苦命鸳鸯。”
隔着一条街,又有雨声遮掩,她听不到陆佑安和文嘉说了些什么,但陆佑安的温柔姿态,体贴入微,都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过的……
这让她嫉妒得几乎发了狂。
“怪不得他执意与我和离,原来是早与那贱妇勾搭上了!”
“殿下玉体贵重,何苦自降身份,与宵小计较?”顾介立在平乐的身后,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莫名生出一股快意。
薛六这步棋当真精妙。
还有什么比让毒蛇吞食自己的妒火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