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乎毫无战斗意志,只是被人强迫着来到战争的前线,面对一群从银河那头专程为了杀光他们远道而来的人渣。
在这样的战争中,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担当炮灰,他们满心恐惧,却并不知道,那些远道而来的人渣其实远比他们更加害怕。
只要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
他妈的。
巴尔博亚抬手捏住自己的下巴,抽了抽鼻子,心中再次本能地冒出一句咒骂。那一直沉默不语的死灵将军却突然缓缓开口,声音平静。
“依我之见,多数由当地人民掀起的反叛实际上都是无奈之举。这种事在我们的历史中也同样屡见不鲜。”
“许多学者为此做了统计与分析,他们认为,只要当地统治者愿意给一两条最基本的活路,人们就不会选择铤而走险,哪怕是最低等级的秩序,他们也会忍耐下来。”
“可笑的是,多数发生了叛乱的世界,其统治者哪怕提前意识到了他治下的民生非常糟糕,也不会想着去改善。他们只会不断压榨,直到叛乱发生,然后对此事感到大为光火,进而采取最残酷的手段进行镇压。”
“为了这样荒谬的事不再发生,我们联合起来制定了许多条新的法律,强迫所有统治者都必须遵守”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哼笑。
“而据我所知,你们人类也同样有类似的东西。”
上尉收敛自己的情绪,敏锐地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于是他立刻反问。
“你指什么?”
赞德瑞克背起双手,如实回答。
“这些天来,我和你几乎逛遍了这座博物馆。坦白讲,我对这里不怎么有好感,对它的建造者也同样如此。但我必须承认,他对你们很有研究与了解。”
“我读完了他的一些未经发表的着作,例如《人类帝国的历史》、《人类帝国社会学》等书,其中见解颇为有趣。”
“从中我了解到,你们的帝国虽然受限于通讯与航行等两
方面技术的落后而无法对疆域进行实时的控制,却有另一种办法来应对层出不穷的腐败问题。”
“而我对这个。嗯,解决方案,非常感兴趣。”
上尉沉默许久,最终瓮声瓮气地开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戴冠将军饶有兴致地转过身来,歪起了头,以一种足以使人毛骨悚然的姿势开始打量他眼前这个正在不自觉地流露出情绪的人类。数秒钟过去,他的凝视始终未停,眼眶深处绿光涌动。
“说一说吧。”死灵温和地劝说。“我会洗耳恭听的。”
上尉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嘴唇竟然抽搐起来。
“我不知道你都看了什么狗屁书,但我们没有你嘴巴里的那个‘类似的东西’——我们没有什么针对统治者的法律。我见到的每一个总督几乎都是肥头大耳的猪,蠢得惊人,却有权对一个世界做任何事情。只要能按时交税,他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赞德瑞克迫不及待地催促。“你一定还有个‘但是’在等待吧,好上尉?”
巴尔博亚露出个混杂了恐惧的狞笑。
“是的,我有但是,总有些人会去找他们。”
“谁?”赞德瑞克立刻追问。
他当然注意到了上尉此时的恐惧,但他没有发现,自己一向稳固的声音此刻听来竟也带着些微不可查的颤抖——是因激动,还是因颤栗所生?
思维协议中对此早有预案,无论是任何情绪,它都能完美地模拟出来。但是,它会提前告知于他,就像是一个拙劣的演员,正接受着导演的提醒:你该惊讶了!什么?是这样吗?好的,我马上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