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轻笑一声,不做评判。
呈羊知晓这小道士是一个耿直的人,也直截了当地说,“顾氏飞舟曾来过这官田,不知道长是否要状告其人?”
杨暮客端坐在呈羊对面,“他们曾言说……事关万万人之福祉。贫道见识短浅,不明其理。若呈羊道长能说服我,就此作罢。”
呈羊哈哈大笑,“小友果然心直口快。”
他便细细讲事情剖析给杨暮客听。
鹿朝王氏有两位城隍,国神观中有塑像供奉。王埻神庭获罪,并非绝密。
王氏得人道眷顾。这是人主对王信公一门的补偿。
为王氏两位功臣立生祠,积攒功德,便是要照顾白都与伯崖郡所有生民。人道神道两全,保证民生维继。
王埻,本来就是都城城隍。迁都之后,京都原址最好的地方设为官田,供养白玉宫。而白玉崖下起新城,曾经旧都民众迁都到伯崖郡郡城过活。
也就是说,这白玉崖,不单养活着白都人口,也养活着伯崖郡的人口。靠着朝廷配给,生活艰难。只能委屈伯崖郡外出服劳役,赚取他郡粮食过活。
杨暮客领着女祀入京,无意戳穿了包氏所为。那便要查。自然查出来这些年伯崖郡抢夺工部劳役名额,违律修建工事,违律包山营运林场。巧不巧,那包氏还豢养邪祟。人神共愤,伯崖郡的灰产注定要被清算。
贾家之财,便是救命稻草。
杨暮客听后面无表情。他还大言不惭地说了句,“这事儿一开始便是王氏做错了。正路不走,偏要走邪路。”
呈羊也点头,“小友说的不错。那小友可否指条明路?”
杨暮客脸上一黑,“我一个云游道士,管得着么?”
呈羊摇摇头,“是非对错,自有上人评判。老朽只是想问,此天象变化,是凶是吉?”
杨暮客掐清心诀,坐得端正。
“先生请听好。”
呈羊颔首。
“斩妖门先祖遗骸归故土,一身因果,还与生养之地。灵韵始归,天高之处,自是妙法之地。清明雨后,震上乾下,靐天大壮。若应呈羊道人来此,本该是亡羊于易,无悔。但贫道唤风来,以阴阳破旧象,三阳七阴。作姤卦之象,天下有风,福运重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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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羊掷草筹,算了几下。也与杨暮客言语对上,微笑点头。
“大可道长坚守正心,催生此地天象变化,的确是造福四方。”
杨暮客赶忙摆手,“错了错了。不是贫道催生天象变化。贫道是借势!我这小道士哪儿有改变天象的本领。是斩妖门先祖的遗骸显灵。”
呈羊肃穆地问,“敢问那遗骸在何处?我等要好好收敛,修建祠堂供奉。”
杨暮客两手一摊,“自然是随着风雨滋润大地了。你难不成要把这高原都铲一遍吗?”
“这……”呈羊面上尽是遗憾。
下午的时候,呈羊便在玉田坊外头摆好了法坛。
杨暮客两手揣在袖子里仔细打量。
法坛上供奉的不是别人,正是四角鹿,国神费悯。